一锅渴望评论的老鸦汤

　

　　AdaGIO

　　Agagio-柔板，慢板；緩慢地；柔情的，繾綣的

　　1.

　　這城市正在他懷抱之中。

　　他不可不親吻他的城市——他便以此道早安，午安與晚安。

　　『我必當愛你。』他告語：『我便是像這樣愛我的城市。』

　　布加拉提在開口前並不自知於將出口的言語，面對他的城市時他總是如此。他因此維持著從不落空的懇切與忠誠。此刻他撫摸對方的臉龐和半睜的金色眼睛以柔情。『我的太陽。』他低語道：『是否有人對你唱過我的太陽？』

　　『答案暫時是不。』對方微微閉上眼睛，以氣息與唇角親吻他的掌心。教父正在微笑，因而嘴角翹起。『過於甜蜜了。』布加拉提想：『那是十五歲的樣子。』

　　『布加拉提。』喬魯諾說：『唱吧。』

　　說話時他臉上仍帶那抹神秘而純潔的微笑。教父倚在窗下的軟椅上，背後的太陽正逐漸沉沒向海裡。面臨港灣的陡峭山崖周圍並無其他建築，使嶙峋的岩石與鐵灰色的海水無阻礙地互相撕咬。日落是不祥的景色，颶風將海浪當作惡犬扯起，令它咬住太陽的咽喉。小島將有大雷雨，沉厚的風與雲正向天空圍集。落日的鬃毛從雲的縫隙中刺出，色作金紫，潑濺於天空與海面，使城市匍匐在殘光之中。而他的城市身體鬆弛，金色髮辮薰上冷色，半睡半醒，臥在他的懷裡。

　　教父今年十九歲，肩膀正變寬闊，身量已經拔高。初次纏綿時年歲屬於眾神追求的花朵，次年則只有宙斯配得收穫，此後的每一年都屬於凡夫俗子，試圖得到荷馬所說“愛的回報”。但布加拉提不讀古詩，不認識沉湎於男孩的斯特拉頓。年月過去，最令他高興的是，在情慾之中，他逐漸能夠低頭親吻教父的嘴唇而非沾滿汗水的額頭。

　　喬魯諾正脫離少年時代，逐漸失卻青春期的柔軟。他的眼睛卻沒多大改變：彷彿一直看著某處，投以無畏與堅決意志。因此他金色的眼睛常常令人驚懼——其中的力量過於豐饒了，而且只蘊有難以描述的決心卻彷彿不知善惡，宣告主人從不落空的意志。那是屬於絕不誇口之人的眼睛，彷彿自有生命，而其唏噓便為黃金與硫雨，並厭棄空自許諾而無力履行的蚊蠅。

　　此刻那雙眼睛正注視著他，感染了身體的憊懶與鬆弛，變得柔軟了，同時揭去了遮掩而赤裸了，彷彿有兩個同貌者正透過那金色的瞳孔注視他，同時是文雅的，又是粗野的。喬魯諾的睫毛上正燃燒著最後一點夕陽。

　　布加拉提滯住了，彷彿有巨獸以它強力的手掌把他禁錮起來，榨取他的呼告。這不僅僅是對他的教父的崇敬——這股力量從他的胸膛中裂開來，彷彿黃金體驗在他內臟裡催產了生物，它正顫抖著，掙扎著，搏動著，生出雙翼與手腳，從他的骨髓與血管之中抽出身來。它在吸取他的生命，卻不讓他變得孱弱，而是變得強大了，健壯得足以和另一個人的靈魂連接在一起。

　　『sotto'a fenesta toia restarria（我在你窗下流連），quanno fa notte e'o sole se ne scenne.（夜幕降臨，太陽沉落）。』

　　歌詞過於熟悉了。他並沒想唱，但在漁家度過的童年，那其中的日日夜夜都令這曲調回到他的腦海裡。

　　『O sol emio sta'nfronte a te!（我的太陽便是你的臉龐）』

　　迴盪在窄小船隻與碎金海岸間的船歌從他的童年回返到他眼前。他的歌聲壓低了，變形了，縮小了，成為只有兩個人能夠聽見的私語。它之所以這樣不成曲調，是因為歌者在其中不自量力地加入了過多的東西——正如先前所提到的，他獨自面對他的教父時，總是不真正知道自己將說出的是什麼。

　　『辦事並不很牢靠。』喬魯諾說：『只唱了一句。』

　　喬魯諾是這樣說的，但做的事情卻與話語的內容相反。太陽已沉得只剩下一線了，即將熄滅的橙色雲炭正緩緩落向大海。房間落入黑暗之中，他的眼睛卻依然奇異地發著光，明亮地閃爍著，像是裡面正有恆星一刻不停地呼嘯飛轉。他以這樣明亮而彷彿擁有魔力的眼睛看著布加拉提，解開他年輕的愛人的鈕扣。『你現在開始可不能再這樣不牢靠，布加拉提。』他說，微微仰起脖子，把頭頸靠在雕花的椅背上。

　　夕陽將最後一絲光熱吐在他抬起的下巴與敞開的咽喉上。看上去像在黑暗中流轉光澤的白象牙，散發著瑩白的光。再向下延伸便被西裝遮住了，彷彿黑檀木將月光吸取於其中一般。

　　『布加拉提……我饒恕你將做的事。』喬魯諾說，撫摸著愛人的側頰與耳垂。『今日如此，次次皆然。』

　　窗外的殘陽哀嘆一聲，沉落了。

　　-待續-

　　-下次更新有肉吃-

　　P.S.

　　布茸太好吃了好嗎，你們買我這份安利好嗎，這麼美好的CP竟無人去愛，多令人難過，忍不住感慨於世界的殘酷。

　　買我布茸安利吧！！！！！！！！！！！！！（高喊着舉起瓢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