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渴望评论的老鸦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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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JO】【三部】【花京院中心】Star

  夜晚,你抬頭望著星星。……你的那些星星將是任何人都不曾有過的。

  

  花京院典明第一次與人絕交時,並沒經受多少痛苦。那感覺,在他十五六歲時回頭看去,就像用指甲刀剪掉大腳趾旁的老繭,或撕掉一點指尖冒起的死皮——別說流血,連痛也沒痛一絲。第一個與他絕交的人是小學一年級第一個認識的同學,彼時花京院仍抱有希望,覺得多轉幾次學,沒準就能在班裡遇見能看見法皇的人。經過幼兒園期間的幾次變動,他已經很習慣轉學了。

  他的第一個朋友也正好是第一個和他絕交的人。那男孩很文靜,頭髮剪得短短的,從後面看像那種滿身創可貼,下課會瘋跑的野孩子。花京院本來不想結交他,免得受欺負,卻發現他比自己還容易招麻煩,還不像他有法皇擋災。那男孩總是被欺負得很可憐,父母不在同一個城市裡,沒有人幫他,他就只好在受了折磨以後找些僻靜的地方哭。連哭也哭不爽快,悶頭抱著膝蓋,哭聲不是從嗓子裡出來的,倒像滿身骨節間磨出的一聲悲泣。很小聲。

  一次花京院又撞見了,對方哭得一噎一噎地,手臂上還有點青腫。臉埋在手臂後面,頭殼青白,上面一點點絨,好像營養不良的嫩鴨蛋殼。花京院站了一會兒,在他身邊坐下了,也不安慰他,只是在旁邊寫作業。

  好一陣子,兩個人都不說話。等青頭殼眼淚收了,就靜靜地成了朋友。

  然後一點也不安靜地絕交了。

  小學男生會往討厭的人的水杯裡吐口水,吐痰。沒有生病的人憋出的痰,粘粘白白地一塊,飄在水面上,逼水杯的主人喝下去。青頭殼的杯子讓人吐了五六口痰,男生們推搡着,輪流拿瓶子當痰盂,交到苦主手裡時,還有亮晶晶的涎水掛在杯口半落不落。青腦殼不肯喝,讓人壓著脖子腦袋把嘴往杯子口湊。

  花京院做值日回來正好看見,讓法皇把黑壓壓的一圈人扯得散了,撞進去救朋友。其後一連串每天都在學校裡發生的俗套,花京院都見慣了,只是這次躲不過,全都落到自己頭上來。法皇一開始把人嚇了一跳,他卻不肯再用了——要再讓人發現又得轉學,他走了青腦殼怎麼辦呢——於是那圈男生加倍呱噪,好像想把先前受的驚找補回來。

  小學男生力氣不大,變著法子折磨人倒是很有創造力。那時候法皇還很弱,他真是什麼辦法也沒有。

  

  “難辦死了。”花京院說。

  “嗯。”承太郎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裡。這旅館裡的塑料煙灰缸太輕,窗台上擱不平,咯噠一聲響,幾乎把空氣也震了個旋,勾著靜寂的夜風也打了個跟頭。

  夜晚的沙漠城市是太安靜了,天太輕,離星星特別近,冷寂銳利的星光從高高的天幕裡掛下來,只有迅疾的風刮過時,才令它們的冷光稍稍動搖。沙漠的星光和承太郎的眼睛很相似,如果看得仔細點,或許會找到一顆一模一樣的。如果手上有星圖,花京院一定能找到那顆光是碧綠色的星星。但如果真找到了,他也不會把它指給承太郎看。這得是他一個人的財產,連承太郎本人都不知道的……

  “裡面有沒有紅色的?”彷彿接著他的思路,承太郎突然問。

  “沒有。”他立刻回答,而後立刻就後悔了。

  “哪顆?”他唯一的朋友問。聲音有點模糊,嘴唇含著新點的煙,新的火星一閃一閃地,好像一顆近在咫尺的星星。

  花京院假裝沒聽見,很嚴謹地收著視線,免得讓人猜出來那幾顆星星的方向:“後來他們讓他往我杯子裡吐口水。”

  “……噢。”承太郎頓了頓,才回答。

  花京院便繼續說了下去。

  

  小學一年級的男孩子簡直是世界上最可惡的生物,殘忍得討厭,天真和邪惡全都還悶在土裡,沒長出芽來,互相勾纏着,躁動不安又膽大包天,隨便地傾瀉在別人身上。花京院和青頭殼都讓人圍著壓著,男生頭子和他們一樣大,不知道是看了什麼電視劇,竟然能想出這樣的橋段。他這句話一說出口,花京院皮上的怒火就都猛地一矮,全部暗暗地,幽幽地,烈烈地往肉裡和骨頭里燒。法皇幾乎有些壓不住了,在他身上纏來纏去。它有時候真像殺人藤,若壓著不纏別人,就要來纏他。

  『吐不吐?吐吧。你還是比那怪胎好點。』男生頭子對青腦殼說。青腦殼的腦殼不青了,頭髮長了出來,寸把長,黑壓壓的,額頭漲得通紅。

  『你至少還是正常人呢!』旁邊的跟班哄著說,一圈人轟地一笑。

  青腦殼沒有看花京院。

  

  花京院沒有看那顆星,也沒有看承太郎。

  “是那顆。”承太郎說,把他的故事截斷了。他用手指著遠離星座和銀河的一個角落,那裡有一顆不很明亮的星星。它看上去是純粹銀白色的,好像刀刃或是被燒熔了的銀砂。

  “……也不是只有那顆是紅的。”花京院說。

  “就是那顆。紅得一樣。”承太郎又捻滅了煙。又一聲脆響,星星們顫抖了一下。他摘下帽子,往那顆星星的方向一揮,像是想趁此機會把它給兜進帽子裡來。

  “你說是就是吧。”花京院少見地嘟噥了一聲。他從來都不喜歡壓著嗓子說話的。他沒有看承太郎,但感覺對方一笑。

  這是假的。花京院典明不壓著嗓子糊里糊塗地說話,空條承太郎也很少這樣笑。但白金之星這麼告訴法皇之綠,法皇之綠轉述給花京院典明。哎呀,誰知道替身會不會撒謊!

  “不知道一天幾次日落。”承太郎又說。他今天話真是多得有點可惡。

  “不知道。”花京院說。他還想說上面沒有玫瑰,但忍住了。

  “不過這顆星很好找,抬頭就能看見。”

  “很小的。”

  “至少比太陽大吧。”

  “旁邊應該有行星。”

  它是花京院盯著星圖找的,花了兩個下午。在照片上模糊的紅點,一個個地找最適合的顏色。顏色是恆星光焰裡金屬決定的,光點小得要命,有時候只看乾巴巴地看波長。最後找是找到了,但太偏遠,沒人去管,資料少得可憐,連恆星自己有多大也不知道呢,更別說旁邊不發光的小石頭球了。誰成想幾萬光年外至少有兩個人在關心這顆看不見的小石頭球,兩個人都想著上面會不會有玫瑰,也猜對方和自己想著一樣的問題,但都不吭聲。


  “他吐了。”花京院說。

  “喝了嗎?”承太郎問。

  “他們喝了。”

  承太郎輕輕哼了聲,聲音的尾巴往上飄,好像讓星星吸過去了。

  “我走了。”花京院又說。他又轉學了,然後總是轉學。他又交了幾個朋友,都沒意思。學校裡霸凌總是不停,總有人想欺負他,又欺負不到他頭上。無論男女,他的朋友加起來總是只有一個。他們一個比一個堅強些,厲害些,但總是會在最後屈服。上一個是自己繃斷了弦,小學五年級已經能說些尖刻的話了,絕交前就都潑在他身上。

  『你噁心極了。』那男生說:『陰陽怪氣的,你以為自己厲害?其實就是個不會說話的怪人,還變態。』

  花京院看著他,那男生臉漲得通紅,花京院呼吸平穩。

  『你又愚蠢,又淺薄。』對方說,絕望地把這些話像投槍一樣擲向他。

  花京院笑了笑。

  第二天他轉學到了新的學校。這是他小學裡第四次轉學,中學前的的倒數第二次。

  

  “那顆是綠的。”承太郎說,往一個方向指了指。

  “你吹吧。”花京院說。他心裡有點亂,但掩飾著沒有表露出來。怎麼又猜對了,他想:除非……但沒有人會幹這種事,像他一樣花時間在星圖上找。

  “星圖上看見的,瞄過一眼就記住了。”

  “……”

  “顏色挺像。”這句聽起來幾乎是戲謔的了。

  法皇又纏住他了,胸腹腿腳,憋得呼吸甚至有點不暢。但這次不像殺人藤,究竟像什麼,花京院也不知道。

  那顆紅色的星星和綠色的星星在星空的兩個不起眼的角落裡,一陣沙漠的夜風吹過,便靜靜地一陣顫動。

  一句話墜在空氣無言的顫動裡,像飽足的水滴,鉤在葉尖上,顫顫悠悠地,將落未落,那潮氣已然浸潤出來了。

  花京院把煙灰缸一抓,往屋裡去了。法皇還和承太郎留在陽台上——卻不是不想收。替身的胳膊上讓人挑了一條出來,,捏在白金之星的手裡,不用點力氣掙不掉。

  “我要睡了。”花京院說。

  “噢。”沒有煙灰缸,承太郎又點了根煙。那星紅色倦倦地燃著,幾乎把那顆紅色星星蓋去了。綠色的在他後腦勺邊上靜靜閃耀。這麼遠的距離上,只能看見一點細細的銀白。花京院弄了弄被子,把堆在上面的外衣隨便疊疊往椅子上一放,打著哈欠躺下。

  “日出時我叫你。”過了一會兒,承太郎的聲音從陽台上傳進來。

  花京院哼哼了兩聲,睡著了。

  

  -完-

  

    其實應該打承花tag的,但這次表達得實在很微妙,我想,會被tag吸引而來的讀者大概會失望吧,還是省了這道麻煩。

    小王子梗。

    本來是致敬only love can hurt like this的,原本的構想裡還有便當和痛苦。但一開始寫就自然而然地展開了,而且也不想再寫水塔上的那一幕。結局這麼英雄,就讓他們在同人裡凡人一把吧。我喜歡有弱點但絕不普通的花京院。

    這篇有很多想說,很多想寫的,但最後都隱含著,沒有點出來。既然他們總愛打啞謎,我也打一回啞謎吧。他們的關係,花京院在說什麼,承太郎在說什麼,都沒有真正寫出來。看到多少是多少好了w

    哎,花京院,我親愛的小神經病,雖然不知道你的確切生日而只知道一個月份,甚至我還晚了一個小時才發,但還是把這篇糊里糊塗的文章送給你。

    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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