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渴望评论的老鸦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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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间会把云文都搬到论坛,蚂蚁文搬到豆瓣棋牌室。

【云次方】假如郑云龙消失不见(完)

【内蒙同学真挚友情宣言为何惨遭拒绝?】

【青岛老哥在线为您表演社交放逐!】

(不是的真的是超自然神秘事件)

小甜饼,一发完,一个超自然神秘事件!

写个短篇调剂一下,给 @恶果 的条漫配的文,感谢果果的梗!!

果果来磕云了,新年为什么这么美好!!!大家新年快乐!




“再见,嘎子。”郑云龙说。

那一刻舞台灯光如此耀眼,仿佛在他发梢熊熊燃烧。郑云龙对阿云嘎露出微笑——他的笑从来都不局限于嘴边和眼角,此刻更是将他整个人都点亮了。他眷恋地拍了拍心口,向后退去,向阿云嘎挥手道别。走到舞台末端时,他回头看了看,而后几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决绝地收回目光,走进后台的黑夜里。

阿云嘎没有看见郑云龙的小动作——郑云龙刚和他道别,他就哭得整个舞台都模糊了。


郑云龙不见了。

终演舞台后,他没有等阿云嘎补录完就走了。凌晨五点收工时,阿云嘎习惯性地到拍摄棚背后杂乱的那片椅子里找裹在羽绒服里的郑云龙。他找到了那条穿得太久,细看沾满灰尘的超长羽绒服,但本应在衣服里的人不见了。“怎么这么冒失,连衣服也忘了带了。”阿云嘎嘟哝着把衣服收好,一个人去吃了早餐。

酒店里也没有郑云龙。阿云嘎用他给的房卡打开门,里面冷冷清清地,所有衣服都收走了,只剩下他借阿云嘎的那几件,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郑云龙一走,房里的亲昵和暖意就连一丝也寻不见了。阿云嘎发了会儿呆,把那间空荡荡的标间关上了。


李琦在机场接到了郑云龙,把视频发在了微博上。阿云嘎在化妆间刷到视频,对着笑了一会儿,打开微信给郑云龙打了个电话。他等着接通,满肚子的话想说:笑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裹着大衣踉踉跄跄,像上海机场的柱子成了精;问他怎么不吭一声就走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结果还落下一件半永久羽绒服;说那天早上自己一个人去喝早茶,点了一桌结果根本没吃完,广东人说喝茶要一盅两件,绝对是宝贵的生活经验。他还打算问过两天去青岛看CBA,要不要把机票买早一些,两个人先一块儿去把郑云龙吹了无数次的塑料袋装的生啤喝了。

阿云嘎打了四五次,微信语音也没接通。化妆师让他把眼睛闭上,该画眼线了,他只好把手机放下,然后一口气忙到了晚上。

忙到收工,郑云龙还是没有给他回电话。


阿云嘎的机票没有改签,到青岛落地时,正好从机场开车一路赶往球场。郑云龙落地的时间比他晚一个多小时,阿云嘎弄好造型,到场边坐着等。等了半个小时,他忍不住给郑云龙发了微信:“龙哥,你啥时候到?”

没有回应。龚子琪来了,阿云嘎把左右两个护着的空座让了一个给他。“大龙呢?”他问。

“你没看见他?”

“好几天没见着了,发信息也不回。”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嘛,看心情回。”龚子琪漫不经心地回答,到处找他喜欢的球星。

并不是的,阿云嘎想说,但龚子琪已经把头转了过去,他只好把这句话憋回了肚子里。郑云龙从来不会不回他的信息。音乐剧演员的作息非常规律,早七点开始排练,晚上十点收工,两个时间点的前后半小时就是郑云龙社交网络的两次潮期,将昨晚或整个白天走失的信息像椰子一样推回海岸上。阿云嘎每天两次收割郑云龙的回复,看好友对自己生活琐事的回应,附带对方舞台上的趣事。但潮汐断了两天,海迅不再拍岸。阿云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是不是在躲着我?”他给郑云龙发了一条信息,依然没有回应。应该是在飞机上,他想,但依然浑身难受。

隔了一阵子,他又发了一条:“为什么?”

阿云嘎从三分钟看一次屏幕变成一分钟看三次屏幕,依然没有回音。场上叫着要过去玩游戏了,他只好和龚子琪上去了。投篮刚刚玩完,阿云嘎看见场边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视网膜上仿佛有一个一米八七的人形轮廓,在郑云龙出现时精准匹配。那一刻阿云嘎感觉自己成了钢铁侠——所有制导系统都锁定了场边模糊的身影。他朝那边走了过去,开口叫到:“大龙——”

“嘎子!”

叫住阿云嘎的是他的经纪人,她站在球场边朝他拼命挥手。“快过来接电话,是央视的导演!”

阿云嘎停住脚步。“等会儿,就等一会儿——”他朝她喊:“等我一分钟,不,就半分钟……”

她冲了过来,把耳机贴到他耳边,把他往后台安静的地方赶。“喂,导演,您好您好,对,我是阿云嘎,给您拜个早年了……”阿云嘎听见电话里的声音,连忙寒暄起来。他站在后台最边缘的地方,可以看见球场的一角。两个人戴着巨大的手套,有些笨拙地赶着球过人。他急着想开口叫郑云龙,但手机里一句接一句的寒暄让他没法走神。他很熟悉官方机构的套路,上来先垫五分钟的话,两边亲亲热热地聊上一会儿,然后才进正题。阿云嘎言不由衷地打着社交乒乓球,看着球场上玩得热闹,只想挂掉电话冲过去,直到说到了受邀参加的晚会节目细节,才专心起来。

阿云嘎打完了电话,回到球场边。中场休息结束了,龚子琪低着头在场边三个留座正中玩手机。

“大龙呢?”

“走了,他得赶回去”

“赶回去干什么?”

“好像是排戏,他不是有戏快要开演了吗?谋杀歌谣?”

噢!阿云嘎应了一声,恍然大悟,觉得自己为最近几天的异常找到了答案。


郑云龙还是没有回信息。阿云嘎的晚会之路开始了。他已经很熟悉晚会节目所附带的一切:比平时更多次的彩排,更严密的审查,更少的休息时间,更多沉默的等待。他脑子里记着词,低声练唱,回忆舞台的安排,什么时候上场,台上如何走位,现场几个机位,唱到哪句该看哪个机器。晚会录影棚和所有录影棚一样,摄像机前光鲜亮丽,摄像机后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熬夜工作,棚里到处是杂物和灰尘。阿云嘎习惯性地去找一个身影,一无所获。

要上场了,他又给郑云龙发了一条微信:“回到上海了吗?明天开始排练?”

问到音乐剧,郑云龙没有不回的。只要阿云嘎稍微开个头,他就能回整整两屏的微信消息,就像漂久了的椰子在海面上长出一根高高的嫩芽。阿云嘎总在这时候觉得郑云龙还是大学的样子,从来没有变过——他的报告那么细致,充满认真的解释和亲昵的细节,好像每天排练完成后,和他一起收拾舞房杂物时絮絮叨叨的当日总结。

“嘎子,得上去了!”现场导演叫了他一声。

阿云嘎把手机丢下,往舞台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捞起手机。他把傍晚的椰子揣进兜里,等它在子夜冒出一米高的青芽。


椰子没有发芽——它根本没有漂回来。

阿云嘎在三场晚会的排练日程中挤出了一天时间。前一天从录制舞台上下来,赶凌晨两点的飞机,天刚亮的时候到上海,正好拿票——郑云龙的谋杀歌谣今天唱两场,官方的票早早就卖光了,只有闲鱼还有一群坐地起价的票贩子。阿云嘎坐在凌晨一点的机场里,困得脑袋发晕,和黄牛讨价还价:要前十排,座位号得在10以内。他听说蔡程昱和翟李朔天在郑云龙本轮演出首日坐在一楼角落,结果还没坐下就被热情的粉丝发现了——蔡程昱穿着长到脚踝的大黑羽绒服,鸭舌帽戴得紧紧的,一个黑色大口罩,穿得像黑色的圣诞树,上面挂着隐形的金色串灯:只要你们稍微认真盯着我看,一定能发现我是谁!

蔡程昱在微信里和他抱怨上海的姑娘们眼睛太毒,没说两句就夸起了郑云龙。大二的小男生说到音乐剧绝对男一号时,字里行间都洋溢着向往——龙哥真棒,演得真好,郑麦扣和平时气质真不一样,撞破奸情时爆发的力度真让人惊叹。“但龙哥好像有点儿累。”蔡程昱夸了一通,末了加上一句:“返场的时候没有其他演员那么精神。”

阿云嘎退出聊天界面,又看了看置顶的椰子。臭还是没有回。他一头雾水,又有些委屈,发过去一条:“怎么老不理我?菜菜说你今天舞台返场的时候有点没精神。”

这总得回了吧!阿云嘎想——事关舞台,还有他俩都特别喜欢的金色男高音小孩儿。

蔡程昱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我刚问了龙哥,他说确实有点累。他挺高兴的,又有点担心,说今天晚场到演员出口给粉丝签名的时候,姑娘们太激动把栏杆给挤倒了,差点摔着。”

阿云嘎退出和蔡程昱的对话窗口,给郑云龙发了一个视频申请,五个语音通话要求,又拨了他手机两次。他每次都等到程序自动结束了通话邀请,最后连直拨手机都没人接时,他瞪着手机屏幕闷了两分钟,开始给经纪人打电话——这倒是一下就接起来了。

他从挤得透不过气的行程里硬是空出一天,订了两张机票,按下音乐剧演员的负罪感,找黄牛买了两张票,把手机甩到床头柜上。

阿云嘎气鼓鼓又委屈地入睡时,脑子里只想着:我怎么得罪他了?


阿云嘎没能堵到演员出口问这声话,也没能看成一票难求的谋杀歌谣。他还没走进别克中剧场,经纪人的电话就过来了。“你快点去机场!”她说:“十万火急!”

“就差这两个小时?”

“就差这两个小时!你今年成不成就看这个了,快去!”

阿云嘎的经纪人从不骗人。他看着手里的两张票,一张午场,一张晚场,好不容易才从刮人骨头的黄牛那儿买来的。阿云嘎把票塞进兜里,往保姆车走。走到车门前,又折返回来。

剧场外面站着许多候场的姑娘。他随便找了两个人,把票送了出去——他买的是演员一眼就能看到的显眼位置,那儿要是有空座,未免也太让人丧气。

阿云嘎坐在车上,离剧院越来越远,离他“一年成败在此一举的大机会”越来越近。他憋了又憋,实在憋不住了,掏出手机盯着微信看。

郑云龙肯定没有回,他要上台了,上台之前他恨不得把手机埋在地下。阿云嘎想了一会儿,还是给他发了一条过去:“我去看你了,没看成,我把中午六排二座的票和晚上四排八座的票都送给剧场外的粉丝了。你记得看看她们,我本来应该坐那儿的。”

他把手机塞进兜里,过会儿又掏了出来:“我买的黄牛票,花了我好几千呢。你三年前在烧烤摊上和我吹的牛实现啦!”

信息发完,阿云嘎捏着手机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轻轻的引擎声里,他离北京越来越近,离上海越来越远。


郑云龙没有消失,他活跃在梅溪湖兄弟的微博和视频里,在剧院后台的饭拍视频里。阿云嘎从来没有体验过郑云龙粉丝的感受,如今终于尝了一回——隔着镜头看他的黑眼圈,天天等他发微博,看现场剧粉发来的照片视频文字评论,发现郑云龙今天状态好了,心情好了,在演员出口笑眯眯地,又是高兴,又是嫉妒。阿云嘎的手机上漂出去一百多颗椰子,没有一颗回来,反倒是他的心里长了一座柠檬园,还没两个星期就郁郁葱葱。阿云嘎挨个地敲梅溪湖另外34个兄弟,每个人都能找到郑云龙,每个人找到的郑云龙都没有提阿云嘎一个字。每个人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他们像中了巫术的人,每个问题都能清楚回答,却无法察觉几个问题凑在一起,暴露出来的巨大矛盾:郑云龙和阿云嘎是好朋友吗?是的。郑云龙和阿云嘎形影不离吗?是的。郑云龙对阿云嘎比对谁都好吗?是的。郑云龙老像打吊瓶快打完的病人抻脖子看护士一样看着阿云嘎吗?是的,是的,只要找不到阿云嘎,他就像是静脉被割破了,要汨汨地流出抽干了氧气的鲜血来。

郑云龙不理阿云嘎了,郑云龙完全从阿云嘎的私人生活里消失了,奇怪吗?

一点儿也不奇怪。34个人在不同的私聊里异口同声地说。

阿云嘎简直要找神婆了。他正准备打开微博找专门看星盘看八字和写灵异故事的大V咨询一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微信提示有视频通话请求。阿云嘎的手机几乎飞了出去。他慌乱地点开绿色的小气泡,通话请求跳了出来。是黄子弘凡。

阿云嘎想把手机扔出去,但他已经忘了吃鸡的账号密码了,砸了这个要换手机可能拿不回号,他也就少了一个研究郑云龙到底上没上网的渠道——虽然这几天看下来,郑云龙一次也没打开游戏。没准是太菜了,没我带永远落地成盒——阿云嘎有点儿气鼓鼓地想,勉为其难地把黄子弘凡的通话邀请点了开来。

半大小孩的脑袋塞了一屏幕。“嘎子哥,”老云家的孩子特别严肃地说:“我觉得你可能是卷入了超自然神秘事件。”

阿云嘎实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一时在震惊和荒诞的冲击下说不出话来。黄子弘凡似乎以为通话对象的沉默代表着认可,于是十分认真地继续道:“我们几个分析了一下……”

“你们几个?谁?”阿云嘎忍不住问。

“就我们四个,加你俩内嫡长子。”

阿云嘎又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但这次是因为完全不同的原因。

黄子弘凡拉了个多人语音,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最后蔡程昱总结道:“虽然我们还是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反正龙哥好几天不摸手机也是有的。但嘎子哥你说的问题,如果真的把它当成一个问题来看的话,那只有一个答案了。我们说了你别笑。”

“我能听你们胡说八道这么久都没笑,你们就该知道,啊,我作为家长,不是,作为这个演艺路上的前辈吧,是完全会认真对待你们说的任何话的。”阿云嘎挣扎着说。

“那我上次的舞台建议……”

“蔡程昱你别说话。”

 “你确实卷入了超自然神秘事件。”张超说。

阿云嘎真没想到他们说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这句,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把语音窗口缩小,给郑云龙发了条信息:“咱老云家四个和蔡程昱都疯了。”

他等了一会儿,郑云龙还是没回。

他又放大了多人语音画面。“说说吧,该怎么办。”阿云嘎十分疲惫地问,单手搓了搓脸。

根据几个男大学生的分析,郑云龙是在舞台上和阿云嘎道别后完全消失的。但他戏照样演,活动照样去,生活照样过,微博营业照样发,不像是从地球上消失的样子。他只是从阿云嘎的生活中消失了。

“我觉得这不一定是神秘超自然事件吧。”阿云嘎说:“还有更简单的解释,他躲着我呗。”

“那你去找他也能碰上,哪里至于去了CBA没见着,人都到剧场外面了还被一个电话叫走?”梁朋杰说。

“……好吧。”阿云嘎说。

阿云嘎接受了,阿云嘎妥协了。阿云嘎准备找不知道叫什么名头的专业人士——神秘事件处理专家?——来帮他解决问题,但想想可怕的社交媒体,另外几个出谋划策的男孩子平均年龄只有20岁不到,又一次悬崖勒马。

他把手机砸到床上。搓着脸想郑云龙的那声道别。

郑云龙从来不这样和他说再见——从来也不会在舞台上,从来也不会在别人眼前。郑云龙总能找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和他说下次再见:在期末考试散场以后,在收拾好排练室并肩走回宿舍的走廊里,在两人喝红茶等着红眼航班起飞的上海机场的麦当劳里。他道别时总盯着阿云嘎微笑,仿佛这个平庸的“再见”真是什么承诺似的。

阿云嘎突然想起,郑云龙在梅溪湖的三个月结束前,还是和他单独说了再见的。

那是最后一场的舞台上,郑云龙穿着白西装,刚刚唱完《I'll cover you》,眼圈通红,一个劲地喘气,点评的时候几乎说不出话来。阿云嘎被选上了首席,郑云龙眯着眼睛对他笑了笑,往后台走。阿云嘎突然忘了已经排好的流程,跟着他走到黑暗里。

导演朝他喊:“错啦错啦,你别下去!”

阿云嘎回头说:“我送送他。”

他回过头来,郑云龙站在布满灰尘,乱糟糟的后台。他站在中央,四处散落堆砌的东西似乎都有了 在那儿的意义。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阿云嘎这么想,然后这么对他说。

郑云龙笑了一声。“我好久没有唱吉屋出租了。”他说。

“我也是的。特别怀念。”

“我还是很喜欢柯林斯和安琪他们俩。”

“我也是的。”

“过去好多年了。”

“马上就要六年了。”

“你记着啊?”

“当然记着啊。”阿云嘎说:“我怎么可能忘呢?”

郑云龙在想着什么。舞台的灯光从阿云嘎身后追了过来,把他的眼睛照亮了一半,里面像是有个活生生的刺猬,圆乎乎的,目光扎得人痒。阿云嘎在心里赞叹了一声:真不愧是男主角!

郑云龙向前一步,抱住了他。阿云嘎很熟悉这个怀抱,他被抱过那么多次了。但这和他记忆中熟悉的样子又有所不同——他没有穿十厘米的高跟鞋,郑云龙的手捂着的是他的腰,正是他多年以前指给对方看的腰伤的位置。

那么多年了。阿云嘎想。

“我会做你的护城河的。”郑云龙对着他的头发说。

“大龙,好哥们。最好的哥们儿。”阿云嘎笑着说:“我也是你的城堡。”

郑云龙把阿云嘎从怀抱里放了出去。他垂着眼睛,笑着说:“嗯,是啊。”

“要结束了,真不舍得。”

现场导演在外面催促。

“去吧。”郑云龙推了推他。

阿云嘎往光的那边走了两步。郑云龙还拉着他的手,立刻又放开了。“去吧。”郑云龙又说:“快去,再见啦。”


呀。阿云嘎想。


魔法和巫术在现代社会是无稽之谈,但阿云嘎希望它们是真的——这样一来,只要他伸出手,诅咒就会解除,郑云龙就会回来。最糟糕的是郑云龙故意地躲着他,郑云龙不再愿意信守承诺,郑云龙不想和他再见了。

阿云嘎买了机票,在北京机场的麦当劳等待登机提示。从虹桥机场到徐汇区坐车得一个小时,上海的高架桥和北京的看上去也没多大不同,只是路边的树不再都是光秃秃的枝丫了。阿云嘎在微熹的晨光里看着冬天也不落的叶子,希望它们是被愿力阻拦的,原应该来到他身边的信。他这样想着,每一片在眼中掠过的叶子就都像是一声低低的叹气。它们说,我想你,哎呀,我想你啊。


凌晨六点的徐汇区不是空无一人。老人已经在银行门口排起队了,准备在开着暖气的业务大厅里唠嗑。郑云龙住在旧小区里,方形的房子和奥体中心的气派高楼截然相反。阿云嘎早就知道郑云龙住在哪里,但这是他第一次走进这个小区——他以前从来也不需要去找郑云龙,每次他想起自己多年的老朋友,郑云龙便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在微信里给他用绿色的杆子堆成小岛。郑云龙总来找他,郑云龙总也不让他失望。

阿云嘎站在最秃的树下,希望这能让自己正好落在从上往下看的住客眼中唯一一块没有绿意的角落里。

六点半,太阳升起来了。九点半,太阳被云遮住了。十一点半,郑云龙慢慢悠悠地下楼了。

他走出门洞时,阿云嘎已经转移到了院子里树荫最浓的角落——徐汇区到处是看惯了各种舞台表演的人,阿云嘎今早七点站在最显眼的角落时,差点被人一眼认出来,他只好连忙躲了起来。郑云龙走出来的时候,阿云嘎正焦心呢:我藏得这么好,连看一眼黑色圣诞树就能认出是蔡程昱的上海粉丝都没法发现我,就大龙老睡不醒那眼神,会不会直接就掠过去了?

阿云嘎胡思乱想着,面前的阳光让人挡住了。

他抬起头,郑云龙披着一身树荫站在他面前看着他。郑云龙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阿云嘎站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重考汉语水平资格测试了。“呀,大龙。”阿云嘎说。

郑云龙看着他,冬天的树荫落在他眼睛里,一片暗暗的绿色。他似乎在读阿云嘎脸上无形的书页。

“黄子说我卷入神秘超自然事件了。”郑云龙一直没说话,阿云嘎只好开口说。

“噢。”

“说你台上和我道别是巫术什么的。”

“嗯。”

“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没收到。”

“什么?”

“啥也没有。信息和通话申请,一个都没有。你什么也没有给我发。”郑云龙说,细细地打量他的脸,然后是身上,然后是整个人。

阿云嘎觉得不能再这么让他看下去了——徐汇区的粉丝快到了。

“所以超自然神秘事件……”

“不知道。没准真有吧。不管了。”

“大龙,我是想说……”

“好。”郑云龙说。

“我还没说完呢。”

“没事。好。”

“我是想说,我可以……”

“好。”

郑云龙把他抱住了,鼻子埋在颈窝里,深深地,长长地呼吸,像是北京人第一次走下在海南落地的飞机,贪婪地吸入发甜的空气。郑云龙吸完了一口,又吸一口,鼻子顶着阿云嘎的脖子根。阿云嘎说:“哎呀,昨天还没洗澡呢。”

“嗯。”郑云龙说。阿云嘎觉得他快自己把鼻子压扁了。

阿云嘎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得把话说清楚——没准巫术是真的,没准还没解开呢?这事情绝不能糊里糊涂地过去。

“郑云龙。”他说。

“嗯,阿云嘎。”

“我喜欢你,嗯,不对。我……”

郑云龙动了动环着他腰的手。“护城河。”他言简意赅地说。

阿云嘎觉得心底满是北京春天飞扬的柳絮。“我爱你。”他低声说。

“我也爱你,新年快乐。”郑云龙回答,像抱着一只走丢又自己回家的猫那样亲亲他的脖子根儿。


—完—


小甜饼好吃吗?还想吃别的吗?快来点开我主页看长篇啊——已经快五万字啦——

流泪了,我明明写长篇写得比较认真……


P.S.

本来不想解释的,因为已经放了很多个暗示……但好多姑娘问所以还是解谜一下

龙告白失败(嘎根本没懂),最后说“再见,嘎子”是真的在道别了,他不想再在阿云嘎的生活里了,或许因为心情太激动,情绪太强烈,因此而发生了神秘超自然事件(!),理解成巧合之下形成的巫术好了。效果就是,嘎从此没法联系上他了。除非嘎想明白了为什么,而且主动去找他,否则巫术的效果会一直在。所以龙是真的没收到嘎的信息,一个都没收到,而且因为巫术效果他也不会去找嘎就是了

真的就是巫术!!这篇是点梗,果给我的梗就是“假如郑云龙消失不见”,这是作为无神论者的我写超自然神秘事件所能做到的极限……

写的时候我觉得这种很难说清楚到底是龙在躲他还是真的有超自然事件的微妙状态非常有趣,发出来发现好像大家都比较喜欢确定的状态呢😂

总之嗯……感谢大家的严谨态度!这个是我随便写写的,我的长篇真的比较严谨,你们快去看啊!就是《你成为我的必需品》,现实考据向很多梗的,总之快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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